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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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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這世間或許會有驚鴻一瞥的喜歡, 但很難存在無緣無故的執念。柳綽這幾日細細回想了一番上一世所有和他有關的細枝末節,都沒有找到原因。總不能是因為他一劍捅死了她然後產生愧疚了吧?柳綽想想都覺得不可能,她太了解他了, 一個從來都覺得錯的是世間而不是自己的人,怎麽會有愧疚這種情緒呢?

柳綽這個問題燕輝也不知道答案,這人理論上拿的應該是他現在要扮演的劇本, 就是那種開篇和女主有婚約但又心有他屬,中期失去了才發覺自己真正的心意, 然後就開始各種搞破壞為男女主愛情的波瀾壯闊添磚加瓦。

但現在他既沒有看見那人金屋藏嬌本來心有所屬的那個女人,那人還變成了燕澤年前才從地方巡查回來也沒和柳綽發生什麽交集,怎麽也莫名其妙繼續矜矜業業當起反派了?

那如今反派已經有人搶著要當了,他這個被迫拿反派劇本的人還要繼續走反派劇情嗎?

【餵,系統,你在嗎?】

【請保持人設不要觸碰女主。】

【不要自動回覆!換個活人, 我有事想問!】

【請保持人設不要觸碰女主。】

【人工服務。】

【暫無人工服務, 請保持人設不要觸碰女主。】

【......】

他好想罵人, 真的。

柳綽看見燕輝一臉菜色微微不解,難道是因為她提的問題聯想到了什麽?

燕輝:“對了,你上次不是和我說皇後莫名其妙地和你提起了遠嫁番邦的靜華公主嗎?”

柳綽點點頭,那天情況緊急來不及多說,但燕輝當時聽到這事時那表情明顯是想到了什麽。

燕輝展開宣紙。

【靜華公主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靜華遠在氏族,無論是和北疆還是和安京都相隔甚遠, 目前的局勢還能和她扯上什麽關系嗎?為何一個兩個都要和她談起靜華的事情?

柳綽想了想:“當年西南番邦趁著大魏在北境交戰蠢蠢欲動, 陛下為了穩住西南局勢將靜華公主遠嫁,然而當時的首領已經年邁, 靜華公主嫁過去不到一年就崩逝了。按照氏族的傳統,大王子繼承了首領之位, 再次迎親了靜華公主。”

然而去年年底氏族爆發內亂,大王子的弟弟反了,他手刃大王子後成為了首領,強娶了靜華。

【氏族的大王子勇猛,是一個主戰派。】

燕輝提筆寫完,深深地看了柳綽一眼,將尚未晾幹墨跡的宣紙轉了過去。

主戰派?內亂?柳綽猛地擡頭看向燕輝,聲音很沈卻很低,生怕隔墻有耳給會靜華帶來麻煩:“你的意思是氏族的反叛是靜華策劃的?”

燕輝點頭肯定了柳綽的猜想。

柳綽的表情一下子變得覆雜了起來,很難用言語來形容她此刻內心所受到的震撼。

氏族首領若生反叛之心,他必定會先控制住靜華,切斷她和大魏之間聯系。靜華無法向大魏示警也無法改變氏族首領的想法,於是只能將視線放在氏族內部。她看出氏族內部唯一有能力也有實力能對氏族首領產生威脅的就是他自己的同胞弟弟,她提前布置了一切,誘使首領弟弟成為她的裙下之臣,為她舉兵叛了自己的同胞兄長。氏族的實力因為這一次內鬥被大大地削弱,短期內再也不可能對大魏造成威脅,更別提舉兵造反。

靜華啊靜華,真不愧是你啊,柳綽帶著欽佩和悲涼笑了出來。這條路又多難走是常人根本無法想象的,一個不小心就是萬丈深淵。她知道靜華必定是抱了必死的決心布置地這一切。她又想起了當年讀書時那個文文弱弱說個話都會臉紅的公主,不知道該欽佩還是該嘆息......

燕輝看見柳綽的心情覆雜的模樣也嘆了一口氣,這樣的人物著實令人心生敬佩。

這樣的事實真相,再加上又是昔日舊友,柳綽心神難得有些混亂。她定了好一會兒的神,才繼續將心思放回如今的局勢上。

“可是靜華公主的事情又和如今的局勢有什麽關系呢?”

【皇後。】

燕輝最後能給出的提示也只有這兩個字。

柳綽沒有想明白。

翌日,皇後召見,傳話的公公用的是談心。柳綽心中有悟,皇後想要見她不會用這個詞,所以恐怕真正想要”召見”的人是燕澤,而不是皇後。

燕輝一早就去了兵部,他如今的壓力很大,說一句舉步艱難也不為過。柳綽知道他是想在朝局上抗住燕澤的緊逼。但其實這沒有什麽用,就像燕輝自己說的那樣,問題的關鍵不在於許夫子的死和柳家有沒有關系,也不在於柳家是不是真的和北夷有聯系,而在於皇帝想不想這麽認為。

柳綽略微一思考,覺得沒必要再為此打擾燕輝,決定帶上了兩個會拳腳功夫的侍女,還是進宮去看看。這件事情原本就是沖著她來的,她不可能一味地躲在後面。而且燕澤的性格也不會讓她躲下去,她這次不去,他自有其他辦法能在下次逼她出現。

慈元殿的氣氛一如既往的肅靜。

柳綽走進廳殿,看見燕澤正坐在殿中喝茶,那架勢明顯就是在等她前來。便擡頭笑著看向坐在皇後榻座上的柳荺心:“姑母這是已經決定好選擇大殿下了?”

柳荺心沒有想到柳綽如此直接,她臉色有一瞬間不自然,但很快恢覆了尋常。柳荺心施施然地放下茶杯,態度自若,仿佛並沒有感覺到冒犯,而是十分坦然地道:“並非我選擇,而是局勢替我做了決定。”

柳綽沈默了,當著燕澤的面,她也不好再多說什麽。

柳荺心:“你應該知道我叫你來的意思,既然你來了,說明你也想聽一聽燕澤的說法。”

柳荺心讓人將柳綽和燕澤帶去廊下,遣散了周圍做事的下人,讓秋塞親自替他們守著。

燕澤的眼中染上了幾分懷念,讓他那副穩操勝券讓人看起來十分不爽的態度顯得收斂了幾分。

柳綽知道燕澤為何會有這樣的表情,前世柳荺心為了讓他們培養感情,也會讓他們單獨相處,說說話。那時候也是這樣,會選擇回廊下這種既能安靜說話又不至於完全看不見會讓人產生任何瞎想的地方。

燕澤:“你願意來見我說明你已經決定改變自己的想法了嗎?”

柳綽不打算透露她已經知道他不是燕澤之事,那樣太被動了。柳綽依然保持著之前對待燕澤的態度:“不,如果說是這件事,那我只能感謝大殿下的厚愛。”

燕澤眼中閃過一絲陰霾,勾著唇角冷笑了一聲:“哦?這麽說你不想救你大哥了?”

柳綽瞳孔一縮,眼中劃過一絲厭惡:“大殿下,您喜歡人的方式就只有強迫嗎?”

柳綽的話讓燕澤想起過去的一些事情,他難得沈默了一瞬。

如今局勢還掌握在燕澤的手中,柳楠臣那邊也需要時間重新建立北疆防線,柳綽並不想惹怒他讓他一時激動做出什麽難以挽回的事情。柳綽猶豫了會兒,盡量讓自己的神情緩和了一些。

柳綽不知道她適才那句話有什麽淵源,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說完後燕澤明顯收斂了不少,就連身上的戾氣也被生生壓下去了不少。

“大殿下想要娶我為妻是為了得到柳家的助力嗎?”柳綽試探道。

燕澤掃了柳綽一眼:“你是想勸我如果想得到柳家的助力不一定非要娶你嗎?”

“正是,”柳綽坦言,“皇後娘娘如今已經站在您這邊,您若是……”

“我在乎的不是柳家的助力,”燕澤打斷道,“你應該知道,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

柳綽差點都要被氣笑了,為了她?為了她所以就要以她家人的性命來威脅她?

“說實在的,”柳綽的表情很淡,還帶著一點諷刺,“殿下的這份厚愛我承受不起。”

“你相信前世今生嗎?”燕澤上前一步,伸手想要去碰柳綽,但被柳綽偏頭躲開了。

柳綽不動聲色:“殿下此言何意?”

燕澤瞳孔似是刮過狂風暴雨,但最終被他硬生生地壓制下去,他只是似是而非地模糊道:“你曾經救過我,只是你忘記了。”

她或者柳綽救過他又何止一次兩次?當年皇後收他為養子,定下她和他的婚事,從那之後起她的所作所為哪一點不是在幫他考慮?

“我不理解,”燕澤的眼神充滿了痛苦,又帶著深深的疑惑和難以想通,“你怎麽會喜歡上燕輝呢?你不可能會喜歡上他才對。你不應該恨他嗎?”

柳綽的心一沈,她感覺她摸索到了什麽。

“三殿下是我的夫君,”柳綽故意露出了疑惑不解的表情,“我為何不應該喜歡他?”

燕澤笑了,就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一樣,帶著難以置信和可笑。他一把抓住柳綽的胳膊,神色瘋狂又猙獰,她當初說的那番話他至今言猶在耳,她說怎麽可能會喜歡上滅了柳府滿門的人,那她如今這樣又算什麽?

柳綽覺得很奇怪,她其實有一個模糊的猜測,特別是在燕澤說出你不應該恨他嗎的時候,但就算和她一樣也有那一段記憶也不至於會有這樣的反應吧?被滅門的人是她,被背叛的人也是她,為什麽如今始作俑者反而擺出這一副被辜負受傷害的表情?

“大殿下!”秋塞遠遠地瞧見燕澤對柳綽動手,連忙向前了幾步出言警告。

燕澤眼神陰霾,但最終沒有爆發,他撒火似的狠狠剜了秋塞一眼。他放開柳綽,壓下心頭的情緒,讓自己緩和下來。

他深深地看向柳綽,盡力讓自己的語氣溫和:“我知道我這種做法你不喜歡,但是我確實沒有找到更好的辦法。我知道要你現在答應我什麽很難,那你和燕輝和離吧。”

“只要你和他和離,我保證北疆的問題會到此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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